
鐘 芳
一個真正的讀書人,最愛待的地方必然是自己的書房,靜靜坐在其中,或以文明志,或以文寄情,或以文自勉。著名作家馮驥才在其最新隨筆集《書房一世界》中,以自己書房中的一物一景起興,通過抓取豐富的生活細節(jié),將獨特的內(nèi)心世界向讀者娓娓道來。
從書中走進馮驥才的書房,中間是一張書桌,上面擺著臺燈、筆筒和各類工藝品。天氣晴好時,有陽光從朝南的窗戶照進來,在房間里形成黑白的剪影。每天晚上作者回到家中,進入書房便如野鳥回巢,如若不外出,就待在書房里讀書、習(xí)字、沉思,享受獨屬于自己的那份安靜與舒適。在這個書房里,馮驥才寫出了《神鞭》《雕花煙斗》《俗世奇人》等眾多經(jīng)典的文學(xué)作品。
馮驥才給自己的書房取名為“心居”,乃“我心居之處”。近些年來,他一直致力于民間民俗文化的保護與搶救,每當壓力大時便會鉆進書房,用手中的筆在心中苦苦探尋,試圖撥開迷霧,穿越困惑,找到讓自己堅持下去的動力。在馮驥才看來,“作家的書房,正是作家最不設(shè)防的地方,因為你的一切想象、思想在書房里都是赤裸裸的,都要真誠地表達出來,讀者不需要看一個虛假的字。同時,書房又是作家向外射子彈的戰(zhàn)壕,是安頓自己心靈的地方,是詩情畫意的地方”。
在馮驥才的書房里,有許多陪伴了他很久的東西,如丁香尺、小藥瓶、架上的書、拆信刀、皮煙盒、燭臺、風(fēng)鈴、虎枕、老黃歷等等。去年夏天,他寫了77篇關(guān)于這些小東西的精妙短文,每篇皆是以物言志。在別人眼里,他們或許只是普通的玩意,但對馮驥才來說,每一個小物件背后都有著特殊的含義,或承載著友人的情誼,或記錄了一段難忘的往事,或見證了人生重要的瞬間。后來,這些小短文被匯編成冊,即我們今天所說的這本《書房一世界》。
書房,作為一個異常獨特的物質(zhì)空間與純粹自我的心靈天地,處處折射出作者隱秘的精神世界。正如馮驥才在書的自序里所說:“對于作家,惟有在書房里才能真實地面對世界和赤裸裸地面對自己。這里是安放自己心靈的地方,是自己精神的原點,有自己的定力?!敝笏衷谡姆磸?fù)重申了書房對于作家的意義:“作家之特殊是有一間自己專用的房子,叫作書房。當然,有的作家沒有,有的很小。我過去很長時間就沒有,書房亦臥房,書桌亦餐桌,菜香混墨香,然而很溫馨?,F(xiàn)在已然有了,并不大,房中堆滿書籍文稿,但靜靜坐在里邊,如坐在自己的心里,任由一己自由地思考或天馬行空地想象,天下大概只有書房里可以這樣隨心所欲。這是作家的一種特權(quán)?!?/span>
“孫犁先生書房的桌上放了一個天青色的瓷缸子,里面裝著清水和十幾個雨花石,每個石子都像他的文字一樣,純粹、透明,所有往來郵寄的信封都是用拆信刀拆開的,摞得整齊、有序?!痹跁?,馮驥才還提到自己去過孫犁、冰心、賈平凹等不少作家的書房:“作家的書房和人的氣質(zhì)、習(xí)慣、文風(fēng)是一致的。那里的一切都是作家性格的外化,或者就是作家的化身,無不彰顯著作家的個性、氣質(zhì)、習(xí)慣、喜好、興趣、審美?!贝_實如此,在作家的書房里,每一件東西都是非常重要的,因為它們記錄了自己的閱讀歷史、寫作習(xí)慣,甚至還包括獨特的人生審美。于作家們而言,書房里是一個世界,一個自己的世界,亦是一個放得下整個世界的世界。只有回到書房,他們才會徹底將自己赤誠的心拿出來,讓書房成為他們安頓心靈的處所,讓自己能夠更加真實地面對世界。
字里乾坤大,書中日月長。博爾赫斯曾經(jīng)說“如果有天堂,天堂應(yīng)該是圖書館的模樣”,那么對于作家,書房或許便是他們內(nèi)心天堂的模樣。誠如馮驥才在《書房一世界》中所述:“我喜歡每天走進書房那一瞬的感覺?!?/span>
(責(zé)任編輯:盧相汀)